【温周】恶人自有恶人磨
*原著向，跟剧没关系跟剧没关系跟剧没关系
*OOC是我的，温周是p大的，爱情是他们的
*阿絮与老温归隐山林数年，出来旅游，途中趣闻一则
晌午的日头格外毒辣，烤得这小镇子连地面也冒了青烟似的。这阵子正当盛夏，往来行商的车马仿佛都慢了下来，跟这小镇的人们一起昏昏欲睡。
路边几家零星的客栈商铺旁，有间茶馆，半掩的门帘难得透出一丝清凉，店小二正忙不迭地迎来送往。
茶馆中央有个说书先生，正唾沫星子横飞地讲着些江湖故事，周围零零散散坐着一些听众，吃茶赏味之余谈天说地，也偶尔插一句嘴。
此处地处边陲，离皇都十万八千里，再行远一点便到了那中原人眼中神秘的南疆。因此，往来的人都多少有点功夫，与那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不同。谈论的话题也不局限于花前月下儿女私情，带着一股子行走江湖的人特有的匪气。
眼下，这说书先生便讲起了几年前，那场血洗了大半个武林的江湖动荡。
“…且说那称霸武林的几大势力，曾为了一物，争得可叫一个头破血流。这神物，叫做琉璃甲。传说得了这琉璃甲，便能打开一本集各家之大成的武学秘籍，从此天王老子也不怕啦。”
“这个我听过！”一个娃娃脸的小青年附和道，“当年我大哥就拜在高家门下做门客，险些卷进去丢了命，还好他抽身得早，这才有命来给我讲故事。”
说书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：“不错，传说中这琉璃甲分为几块，分散在那中原武林有名的几大家族保管，多年来家主们守口如瓶，若不是有天突遭了大难，说不定后人都当是假的啦！”
“你说得有鼻子有眼，你又如何知道是真的？”人群中有人嘲笑道。
“嘿，老朽活了这么些年，也行走过江湖，你懂个屁！”老头子吹胡子瞪眼道，“这琉璃甲的存在千真万确，就是它，让那几大家族遭了鬼谷的毒手，你说我编故事给你听，那堆成山的死人总不见得是我编的故事了！”
见把听的人唬住了，老头越发来劲：“那鬼谷，你们但凡行走江湖的，总该有所耳闻吧？啧啧，那可不是谁都能去得了的地儿啊…”
眼见着他越说越玄乎，这时门口又进来两位客人，作寻常公子打扮，在茶馆的一角落了坐。
店小二连忙端上茶水小食，只听那一身藏青色袍子的年轻公子抱怨道：“阿絮，你就那么着急赶着去见你那老相好，连坐下来歇歇脚都如此不情愿。”
多年的江湖经验让小二哥连忙低下头，默念三遍非礼勿听，我可什么都没有听见。
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回敬道：“老子在山上住得快闲出毛了，我又没拦着你去会你的小情儿，你跟我撒气作甚。”
小二布好了茶水吃食，一抬头，撞上一对黑沉沉的眸子。刚说话的是位身着玄色袍子的男人，形容瘦削，但小二看得出来，那拿茶杯的手指，一看便是长年习武之人。旁边那男人年纪相仿，形容很是俊朗，一双眼睛本该是极为冷淡的，此刻却带着一丝戏谑看着旁边那人。
口中还说道：“阿絮，你不要乱吃飞醋，这几年我可是寸步不离守在你身边，生怕相公跟那南边的狐狸精跑了…”
两人说话声不大，未曾惊动邻座，正逢此刻那说书先生说到兴致高昂处，大半个茶馆的客人都听得津津有味。
“…那鬼谷谷主是何许人也？嗬，天下第一的大恶人哪！当年几大家族联手围剿，死伤惨重啊！传说他是个青面獠牙的汉子，每天要喝一碗童子血，侍寝的丫头更是有命去，没命回啊…”
两位新来的客人对视一眼，刚还行色匆匆的那位仿佛突然来了兴趣，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。
“可我怎么听说，那鬼谷谷主其实年轻得很，甚至还一表人才呢？”人群中不乏有混迹江湖，对当年一场恶战有所耳闻的人。“家师曾经结识一位武林中人，那人断了一臂侥幸捡回一条命，至今仍疯疯癫癫的，都说他是被吓疯了。”
“那疯子的话你还信？”说书先生不满道，“什么丰神俊朗的杀人魔，那都是话本里写的，真一招能要了你的命的人，造了多少杀孽，又在鬼谷那种活死人待的地方混成了头子，能是个面善的？没见识！”
“左右也没人见过…”吃茶的人七嘴八舌起来，“那人不是就此销声匿迹了吗？”
“几大家族的头头都死了个干净，他又能好到哪里去？”
“哎，多亏了武林大家出手围剿，就是从此也都一蹶不振啦…”
“跟恶鬼头子斗，有命回来都算你本事！”
……
说书先生由着大家议论了一会儿，才又悠悠开口：“各位有所不知哪，那恶鬼们都是些不要命的狠角色，能把他们清剿得所剩无几，岂是那貌合神离的几家能做到的？”说着放低了声音，故弄玄虚道：“我可是听说，最后还是‘上面’那位出手啦。”
这时角落里的青年微微一动，却并没有作声。
那老头儿显然是道听途说来的，仗着此地天高皇帝远，可着劲儿地编排。却让他歪打正着，不错，当年“上面”的确参与了这件事，可从头到尾只有他周子舒一个人，而那时他也已经是个自由身。
周子舒啼笑皆非地想，当年为这江山社稷鞠躬尽瘁的时候，无人知晓，他也不在意，只求个问心无愧。后来问心无愧也做不到了，索性豁出一条命求得个自由，却未曾想无心之举，倒为“那位”揽来个莫须有的平定武林的功名。
“老兄，话可不敢乱讲哪！”有人被吓了一跳，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地喃喃道：“是了，这便说得通了，若不是‘那位’出手，那风波怎能平定得如此之快…”
几年前，朝廷里一位无足轻重的“周大人”告病还乡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不超过五个。可纸总包不住火，“天窗”的前首领才致仕不过一年半载，江湖上便出了这么大的事，少不得有知道那么点内情的人加以揣测，谣言传得久了，传出什么花来也并不稀奇。
周子舒一边品着那不怎么样的粗茶，一边神游天外地想着，一晃眼，竟已过去好几年了。
寻常百姓过日子，不过是为了吃饱穿暖而辛勤劳作，有谁会在乎那些劳什子的朝堂争斗呢。也更不可能知道，如今的安稳河山背后，有多少人付出了性命的代价，有多少人作茧自缚，又有多少人运筹帷幄，深谋远虑地用自己的一辈子换来这天下的一方安宁。
“…死啦，全死啦！”老头儿声情并茂地大叫道，连胡须都跟着一抖一抖，“那五大家族当年便不成气候，后来更是死的死，散的散…那鬼谷也是被清算了个干净，再成不了势力了。哎哟，啧啧，传言中那血流的啊，那是真正的血流成河…琉璃甲也不知所踪…恐怕你我这辈子是再也见不着啦！”
“至于那恶鬼头子，更是尸骨无存哇，哎，作恶多端，多行不义必自毙哪！”
故事说到这儿，最出彩的便过去了，客人们又开始意兴阑珊地转身聊起天来。那说书先生见状，又神秘兮兮地补充道：“不过据说，当年这恶鬼头子身边还有一人，此人武功高超，甚至不在那魔头之下，又行踪莫测，据说曾几次在紧要关头出手，和那魔头联手来着。”
“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？”有听者奇道。
那老头鄙夷道：“谁知道呢，那大战之后再无二人音讯，我看哪，一准儿是最后关头内讧了，同归于尽了也说不定呢！”
听众们附和道：“是了，不然谁还能拿那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头头怎样呢！”
“嘿，这可不就是天道好轮回么，”老头儿得意道：“这就叫‘恶人自有恶人磨！’”
“不错！”
只听那角落里一直默默喝茶的青年朗声笑道，“好一个‘恶人自有恶人磨’，说得好！”说着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，连老头儿忙不迭地道谢都没有注意，便大步走了出去。
那玄色袍子的青年跟在他身后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。
“阿絮，这话是怎么说？可怜我温某人一生行善积德，不过因为那几个小鬼便落下骂名，哎，一失足成千古恨呀…” 走在前面的人说着，还真作捶胸顿足状，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。
“行了，别蹬鼻子上脸。”那被他唤作“阿絮”的青年嗤笑道，“再遗臭万年不也有我陪着你么，你好歹还有个鬼谷谷主的名号，可比我这无名小卒威风多了。”
那自称大善人的男人便又眉开眼笑了，仿佛瞬间被哄好了，“有阿絮陪我，便是下下辈子也挨骂，也值了！”又道：“可我也看这鬼谷谷主实在不是个东西，都没在江湖上给自家媳妇儿留个名分，该罚，该罚！依阿絮的意思，可怎么罚他才好？”
周子舒眼皮一跳，懒得跟他纠缠那一句“媳妇”，只送他一记眼刀：“那老头子倒是有句话没说错，这二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，恶人自有恶人磨。” 说罢悄悄附上了男人的耳边，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耳朵上：“依我看，活该他们白头到老。”
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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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的第一篇温周，从喜欢上天涯客这本书到现在，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了。
在我看来，天涯客所讲述的并不只是温周二人的相识相知，更是整个江湖的故事，那种人心险恶的争斗、肆意人间的快活，让我一直把它视作一本真正的武侠小说来看，无聊了就会复习一遍。
也想过很多次阿絮和老温在大结局后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，这里只说一说我个人的理解。
如果是一个绝对完美的理想世界，我当然是希望老温大仇得报之后，能将赵敬、莫怀阳等人真实的嘴脸揭露于世人面前，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还原于世，也算祭奠自己枉死的父母。
但我觉得老温不是那样的人。
他和周子舒都背负了太多，一个背负了二十多年的刻骨仇恨，一个背负了以江山社稷为名的良心债，他们二人互相救赎、互相安慰，最后也不过是想求得一个真正的自由。所以我觉得他们都不会执着于还原什么“真相”，对世人的看法也毫不在意，周子舒既然能做那一把暗处最锋利的刀做了那么多年，而温客行也不惜从侠侣的儿子成为令世人恐惧的鬼谷谷主，他们一定都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的人，包括生命。
所以我让世人继续一个美丽而天真的误会，让他们以为几大家族的陨落是遭恶人洗劫，让他们以为十恶不赦的鬼谷谷主就此葬身。从实际的角度讲，我也始终认为读者的上帝视角还原了很多事情，但其中的是非曲直，放在故事中人的眼里，可能连一角都看不清楚。
而在这个勉强能自圆其说的误会之外，阿絮和老温，能够真正地自由、相爱、白头到老。
